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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The Culturist 文化者 · 【#訪談】由畫字到寫畫 —— 陳育強的「像形文字」

    Kurt Cha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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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1 Mar 2021

    About

    「畫字是把一個字在一個空間裏不斷修正,重複寫許多遍……我的書法以點和線為主,在畫字時,也是在處理建築的問題。」 —— 陳育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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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走進荷里活道Angela Li畫廊,玻璃門上「天雨粟」三隻字映入眼簾,那是藝術家陳育強最新個展的展題。「天雨粟」取自《淮南子·本經訓》記載「倉頡造字」的故事,天神怕人類有文字後舞文弄墨不事生產,所以天降穀物,以濟世人肌荒。如今是疫下大家同樣不事生產,到超市盲搶也未必有所得,不如舞文弄墨去。陳育強銳意探索文字與藝術的抽象關係,近廿幅新作都蘊藏漢字書法與抽象的元素,有時代感與生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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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畫中藏字 西畫東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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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中西合璧,一直是香港人的身份特徵。去年陳育強展過自己的水墨和書法,今次展「埋藏」書法的油畫,游走於中西界別,以西畫「翻譯」東方書法、以書法的線條結構創作油畫,打破中國書法非黑即白的格局,冷熱抽象並存,crossover得不亦樂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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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「和其他門類藝術比較起來,繪畫的確未能有效地對應現實世界,但它自成體系自我完善,卻又可能是最純粹的藝術形式。」陳育強某天在臉書,盡訴心中情。中大藝術系畢業後到美國進修,之後在中大教授西方藝術近卅年,但從小寫書法和畫水墨,結果這位退休教授展開人生新階段,便以「西畫中譯、畫字寫畫」作為藝術家的創作脈絡,而他位於火炭的工作室也劏成兩半,一半中一半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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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趙無極以古代甲骨文入抽象畫,創作出「甲骨文時期」;徐冰以漢字顛覆英文,創作了無人能懂的《天書》及文盲也能讀的《地書》;董陽孜大器磅礡的書法騰飛於紙上成抽象墨色。陳育強幅幅畫中蘊藏漢字,讓人在抽象中猜謎,以藝術探究文字如何同時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和交流的工具,用線條、構圖及色彩說故事。抽象虛蕪當中,又見一種擺脫不了的字形與字義之約束,觀畫猶如在玩一場視覺與知性衝擊的遊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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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游走形意之間 斷續繼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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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眼前一張雙聯抽象畫《拭擦心塵 》(Sweeping the Dust ) 斑斑駁駁,看似佈滿符號,其實是一篇心經書法,蓋上不知多少層顏色,留下凌碎的字。「好像呢喃唸心經,我用顏料刪去了(覆蓋)了好多字,就像在說唯有離開現世,才能解決問題。」《心經》濃縮的「智慧」,就是感受、思考、行動、體認全部皆是空,覺悟不去執著,便能心無罣礙(心中沒有煩惱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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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另一紅、藍、綠色對峙的作品《磨鏡》(Polishing the Mirror),在命題「磨鏡」的漢字中間出現英文字「Spinoza」,那是理性主義重要哲學家Baruch Spinoza的姓氏。他24歲時被逐出猶太教會,一邊進行哲學思考和寫作,一邊以磨鏡片為生,最後因長期吸入玻璃粉塵,44歲便因肺結核英年早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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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《斷續繼碎》(Connection)更有意思,「繼」字旁邊有個類似幾何圖形其實是個「斤」字,變成讀左邊是「繼」,讀右邊是「斷」,斷續還是繼碎?任君咀嚼揣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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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陳育強為九十年代香港當代藝術先鋒,主要創作為裝置及混合媒介。但他自小習字,如今每幅作品都看到新的嘗試與實驗。「我做裝置時較注重物件的文化涵義和重量,我處理重量時多用支架來支撐,就像建築的竹棚一樣,以輕承重。我的書法也以點和線為主,在畫字時,也是在處理建築的問題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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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陳育強承認,此批作品深受疫情影響,滲透着一種無奈。「有時追求結果而不知,倒不如顯示過程,所以這批畫筆觸較多。」黑白書法跳進鮮豔的色彩,動感和線條在畫布共舞,為疫下添上了一點姿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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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撰文、攝影: #鄭天儀